“那帮吸毒的人把这儿给点了，看到了吗？都烧光了。他们甚至连这地方起火都不知道。我只能叫消防队。不然这排红房子就都他妈完蛋了。”

“我妈呢？”

“不知道，不认识。屋里的人都是被担架抬出去的，可能有的尸体还在往外冒血，有个家伙都烧焦了，真他妈恶心。看不出是男是女。”

丹尼尔从那人手里挣脱，向楼下跑去，他能听见那个人正在身后喊他。他边跑边哭，脚下一滑，滚下楼梯，胳膊被擦破了皮，可他并不觉得疼，爬起来继续跑，直到跑出楼门，跑过草地，又被那个锥形交通路标绊了一下。他的脚使劲拍打着人行道，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向哪里，只有拼命地跑。书包一定是丢在了什么地方，可能是衣柜里，也可能是楼梯上，反正他觉得身上轻了许多，脚步也快了许多，不再被什么东西揪扯。就这样，他一直跑到了庞特兰路。

天已经黑透，丹尼尔茫然地坐在西大街的马路牙子上。一个女警察走到他身边，他并没有抬头。当她要求他跟她一起走时，他也没有反抗，因为他真的已经精疲力竭。在警察局，他们给负责照顾他的社工打了电话。社工又把他送回了明妮家。

他们十点多才赶回布兰普顿。小城里漆黑一片，绿色的田野早已被夜幕笼罩。丹尼尔的眼皮像是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但他还是吃力地睁开眼，向车窗外望去。特里西亚正在说他逃跑的事，还有“少管所”。她说，如果他再不老实点，就把他送到那儿去。她说话时，丹尼尔一眼都没瞅过她。她身上那股刺鼻的香水味儿让他有点恶心。

明妮正站在前门外，身上穿着那件长羊毛衫。丹尼尔下车时，闪电朝他跑了过去，明妮也迎了上来，但丹尼尔甩开了她，径直向房子走去。闪电则跟在他身后。明妮和特里西亚没有跟过来，于是丹尼尔坐在第一层楼梯上等她们。他抚弄着闪电的耳朵，那耳朵软得像块丝绒。闪电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让丹尼尔搔它的肚子。

他听见明妮和特里西亚站在门外说话。她们声音很低，任凭他竖起耳朵尽力听，也只听见了几个词：学校、母亲、警察、大火、决定。他问过警察和特里西亚有关妈妈的事。警察是懒得去调查，特里西亚则在汽车里对他说，她要去了解一下，如果打听到什么会尽快告诉明妮。

“为什么告诉明妮，不告诉我？”丹尼尔大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