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25)

麦考莱英国史 作者:(英)托马斯·麦考莱


因此,共和主义思潮在这个国家和议会中传播开来,并且越来越猛烈。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君主却以荒诞不经的方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甚至是最傲慢无礼。专断独行的君主都会对他的行为感到不齿。

詹姆斯对自己的政治手段沾沾自喜,他自己称之为王道。但是,他的所作所为都在违反王道的规则,你甚至想象不出其他更为直接的方式。聪明的统治者在制定政策时,通常会为他的政策披上一层顺应民心的外衣,因此,虽然奥古斯都和拿破仑都建立了专制君主制,但他们的臣民只把他们当作功绩显赫的人,只是在人民的许可下暂时担任执行官一职。不过,詹姆斯的政策和他们恰恰相反,他频繁地警告议会,议会能否掌握权力完全取决于他的心情,这种傲慢的态度使议会怒气冲天。詹姆斯还告诉议会,他和上帝拥有同样的权威,议会没有任何权力对他进行调查。但当詹姆斯一世面对议会成员时,他却显得怯懦不安,因为议会的咒骂,他更换了数任首相,还因为他的行为和其预想的结果往往南辕北辙而遭受议会的冷嘲热讽。因此,他过分的要求引起了人们的愤慨,他的妥协又引起了人们的嘲讽,这两种情绪不断高涨。由于他对昏庸的宠臣极度放纵,同时他还默许他们残暴贪婪的行为,使得民怨持续沸腾。他的怯懦,幼稚和迂腐,他笨拙的身躯以及浓厚的苏格兰口音都成为别人嘲讽的对象,甚至人们对他的美德和成就也毫不客气地进行嘲讽。纵观他统治英国的历史,长期以来,一直维护王室尊严的那些脆弱联盟,现在都渐渐失势。在近二百年里,所有统治英国的君主——除了亨利六世——都具有意志坚强、精力充沛、果敢无畏和举止高雅的品质,几乎所有君主的才智都在一般人之上。在议会和国王进行决战的紧要关头,发生任何事情都至关重要。但王室展现给全世界人民的形象是口齿不清、寡言少语,恐惧的眼泪挂在脸上,在出鞘的宝剑面前瑟瑟发抖,说话的方式一会儿像一个行为滑稽的演员,一会儿又像是一位卖弄学问的学者。

与此同时,新教内部的宗教分歧愈演愈烈,这种分歧早在爱德华六世统治期间就开始了。由于对教义理解的不同,第一代新教徒分成了克兰默派和朱厄尔派,从后来的演变来看,这种分歧简直微不足道,到了第三代新教徒,他们分成了劳德派和哈蒙德派。当时,他们对玛丽的血腥镇压还记忆犹新,罗马教廷的力量仍然让人们感到恐惧,西班牙仍然具有绝对的优势并寻求在世界范围内的统治,所有的改革派都认识到,他们之间存在巨大的共同利益,他们面临着同样强大的敌人。他们都对罗马教廷的统治咬牙切齿,相比而言,他们之间的敌意就变得微不足道了,不管是国教徒还是非国教徒,他们都由衷地希望颁布一部严苛的刑法来对付天主教徒。但是,半个多世纪之后,国教一直在英国占据着主导地位,没有受到任何威胁,这使得国教徒信心倍增。当时,十九个国家全部改宗信仰新教,英国和其他国家相安无事,天主教徒不会在外国势力的支持下进攻我们的国家,站在班纳面前的最后一位忏悔者也不复存在,这时,国教神职人员的感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对于罗马教廷的教义和戒律,他们不再那么恨之入骨;另一方面,他们对新教徒的憎恨却与日俱增。从新教分裂伊始就展开的争论采取了这样的形式,好像这种争论根本没有缓和的可能,另一场意义更加深远的争论却使局面更加混乱。

国教的创立者保留了主教体制,把它作为一项古老、正统和便于执行的教政体制,但他们并没有规定,教政体制是一项神圣的制度。我们已经了解到,克兰默对于主教的权威不屑一顾。在伊丽莎白统治期间,朱厄尔、胡珀、约翰?惠特吉夫特和其他杰出的神学家为主教制作辩护,认为这是一项圣洁有益的制度,这项制度的建立是合法的,而且这项制度自建立伊始就得到民众的支持和拥护。但他们从来不否认,一个没有主教的基督教社团,可能是一个更加纯洁的教会。相反地,他们认为欧陆上的新教徒和他们拥有同样的信仰,实际上,生活在英国的民众有义务去尊重主教的权威,就像是他们有义务承认治安官和裁判官的权威一样,但是,这种义务带有浓厚的地方色彩。一个英国的牧师,甚至是一位高级教士,如果他去荷兰,他无须遵守荷兰国教的规定而不必有任何顾忌。伊丽莎白和詹姆斯的大使前往海外的驻地,这个国家崇拜的正是伊丽莎白或詹姆斯在国内极力镇压的教派,他们就小心翼翼地放弃用英国国教所规定的方式来装饰自己的私人小教堂,流言飞语应该留给那些意志薄弱的教友们。现存的一件文书记载,1582年,在东洛锡安的宗教大会上,来自英国的主教们任命了一位苏格兰牧师,允许他可以根据苏格兰教会喜欢的方式在坎特伯雷的任何地区传教布道。在1603年的宗教会议上,他们以庄严的方式接纳了苏格兰教会,当时,这个教会对国教的管理和任命制度一无所知,仍是天主教的一个分支。有人甚至认为,长老会成员可以在大公会议上提出问题和发表自己的见解。荷兰的总议会在多尔特召开宗教会议,一些神学家没有被主教授予圣职,英国的主教和教长受大主教的委托,安慰这些神学家,向他们传经布道,并就重大的理论问题和他们展开探讨。不仅如此,欧陆上曾采用加尔文主义的形式建立教会,英国的许多神学家也可以进入这些教会,而且许多英国牧师的财产就掌握在这些神学家的手中。在这种情况下,主教重新授予牧师职位不仅被认为是必要的,而且也是合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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