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 涉世之时(4)

舒勒的怪兽 作者:哈德森


只有当我成了一名出色的音乐家后,我方才懂得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一位伟大的音乐家。这应该是我人生的一大讽刺。音乐以它的魔力吸引着我,为我提供各种可能。我也发掘出了一些作曲家,他们的作品将会改变我的人生。我得知了奥地利作曲家古斯塔夫?马勒。从他癫痫、抑郁、忧心忡忡的心智迸发而出的交响乐章浑然天成,如巍巍山脉,毫无矫揉造作之感。我沉浸在苏联作曲家德米特里?肖斯塔科维奇的乐曲中。之后,肖斯塔科维奇成了我最喜爱的作曲家,他是俄罗斯泱泱大国传统中的“圣愚”,就像李尔王身边那位忠实的仆从,获准如实地评价国王又可毫发无伤。他们的功用自然是效忠于一个更高的使命。就是在长号老师的起居室中,在我试图阐述自己对战争和暴乱复杂的看法时,我平生第一次听到了本杰明?布里顿的《战争安魂曲》,并读了他为音乐所配的背景文字—来自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诗人兼士兵的维尔弗莱德?欧文所作的诗歌。

到了大学,我在开始领悟到音乐巨大力量的同时,也意识到由于缺乏天赋和毅力,自己充其量也只能是一个够格的音乐家。我可以在地方的音乐厅或是周日的教堂演出,我可以教授年轻的学生吹长号,但多年的练习和算得上是孜孜不倦的努力并没有使我成为梦想中的伟大音乐家。

与这样一个梦想道别实属不易,就算仅仅是最后掉转身,听世界说,“好吧,小伙子,就算你有才,现在又能怎样?”

虽然我高中时热爱写作,但从来没想过将来会成为一名作家,当然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成为一名网络平民作家。那个时代,网络写作毫无疑问只是军队或是大学里那群超级电脑迷的消遣方式。

放手音乐后,我曾一度茫然。我在就读大学的音乐学院当过一阵子录音技师,偶尔也教教书,或是以自由择业者的身份参加演出。之所以会做这些,并非刻意为之,多半是出于能力尚且够格。有一个夏天,我还当起了长途电话接线员。一天晚上,一位年轻女性试图与男友分手,唯一的结果是导致该男子持枪走到阳台,朝她连环射击。她蜷缩在一架付费电话机后,一发发子弹在她周围砰然作响。惶恐之余,她抓起电话,摁下了“0”键,祷告着一位经验丰富的职业电话通信员能够解救她。事与愿违,接起电话的人是我。所幸的是,我把警察带到了现场,成功地将她从困境中搭救出来。但是,作为一名长途电话职业接线员,这却是我最后一次协助的来电。坐班结束后,我就去了一家酒馆,之后就再没回去工作。

后来,我歪打正着地在我就读大学的学术电脑服务处谋得了一份差事。那时我们傻憨地称做互联网的平台(“因为,你知道它就是依靠连接,像一张网!一张覆盖全世界的网!),还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高度学术性网站。从事这份工作源于我的一个暑期实践。那时我在哥哥经营的电脑维修商店打工,负责在一堆主机箱、主板、电线和螺丝中组装电脑。这份工作毫无新意;我哥会将组装电脑的过程示范一遍给我看,随后将其作为模板,嘱咐我,“好吧,照这步骤重复17遍。”我在学术办公室负责运行网络电缆一段时间后,成了苹果电脑的软件顾问。考虑到我的能力,主管们似乎在深思熟虑后让我负责尚未发展健全的互联网,去“探个究竟”,以防它有朝一日真会成什么大气候。

我整日都在摆弄那些无聊的大学电脑中心网址,学习相应技术时也只是按部就班。但我尝试了开发个人网页,这些网页影响深远。比方说我开发的首个有关家乡奥德萨的网页。它的原名是“得克萨斯的腋窝”。之后,我得知这一网页竟然被一个奥德萨室内商务会谈提到了议案中。因此,我觉得自己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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