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念《好奇的乔治》时不也这么做吗。”朱莉说道。

“哦，我知道。他不光抽烟还吸乙醚，这才是乔治的魅力所在。我照着做了。”

朱莉的目光回到她的书上。“你们是两只可恶的小猴子。”她喃喃地说。

事态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了好转。达娜会过来带我们一家去购物或外出吃晚餐。我发现舒勒成了她快乐的源泉，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达娜厌倦了平淡无奇的生活，我们外出闲逛时，她都沉浸在观赏影视大片之中，这是她的全部世界。我常常在这些外出时段作为她的向导和陪同，加之我自身也是一个极易感到无聊的人，我成了达娜外出探险的结伴对象。这是一个自发形成又能历经时间考验的规律。舒勒对我和朱莉有着完全不同的期待，我俩也学会了发挥优势。朱莉是一个居家型的人，渴望安全、熟悉的环境和舒适感。我是一个冒险型的人，喜爱追寻视觉和听觉上的全新感受，是一个令同伴唏嘘感慨的人。我猜大多数家庭在一开始都是这样的组合。

舒勒稍大一些后，我同她的关系有了扭转。不管之前由于我的原因她哭过多少回，等到她6个月大时，我已不会再使她大哭，一切因我而起的不安似乎都消散了。但直到9月的一个午后，我才意识到这一点。那天我们全家在惠特尼大街的屋外草坪上散步。达娜刚报名参加一场由艾滋病慈善机构组织的马拉松比赛，全程以波士顿为起点，纽约为终点。无独有偶，设置在纽黑文的跑道会从惠特尼经过。我们在户外铺了一条毯子，享受午后的阳光。自行车手们飞驰而过时，我们向他们挥手致意，同时我们也在等达娜。朱莉来到户外，同我们一块儿待了一段时间。在我心中，这是我所度过的最快乐的一天之一，虽然这一天中没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事情的经过十分简单：那天，舒勒抬头望着我的眼睛，作出决定她爱我，不是一丁点儿的爱，也不是有条件的爱，而是倾注了全部、用她整个幼小的心灵去爱，至于原因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件事回想起来十分有趣，似乎整件事情都在瞬间引发。但那天舒勒爱上了我，我也爱上了她。在这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感到了彼此的爱意。我知道这听起来十分土气，像是陈词滥调，但却没有半点儿谎言。

这是一个充满爱意的夏天，属于我俩——我和舒勒。她和朱莉的关系自始至终都很亲密，因为这是建立在温暖、安全和“给我食物”之上的关系。我与舒勒之间的纽带更为复杂。这一纽带的逐渐牢固似乎是基于我对她所在世界的探索和对事情进展的把握。她全神贯注地审视着擦肩而过的世界，我也努力尽可能多地将这个世界展现在她眼前。然而，我与舒勒越亲近，就越为她和她置身的世界感到焦虑。显而易见，这个世界想要将她整个吞下，再吐出骨头。我现在还回想起这些古怪的恐惧感似乎很是奇怪，再加上它们的出现完全随机、无根无据，除了显而易见的事实：我自己有问题。

举个例子。大多数购物中心有两层楼，二楼有一块空旷宽大的地域，通向底楼。这你应该知道。我非常害怕带舒勒到二楼。即使我们上了二楼，我也会带着她离平台远远的，因为我确信一个疯子会飞奔过来，将她从手推车里拽走，扔到栏杆外。我从未听说这样的事发生过，更别谈自己亲眼目睹，甚至这个城市也没有类似的传闻。这只是我头脑中萌生的最糟糕的想法，随后我又试着避免这样的事发生。直到现在我还略微感到我的警觉多少阻止了舒勒被掳的悲剧。

走在人行道上呢？一辆汽车会跳到跟前，将她撞翻。在公园玩呢？千万别离她太远了（超过两英尺或是更远），要不一只大狗就该跑过来，用淌着口水的牙床将她叼起，然后掉头跑远，永远都不回来。